于春苗让陈若兰拿来一个陶罐,把剩下的枇杷叶倒进去,晾凉了晚上睡前喝一碗,明天早起再喝一碗。
“娘,这东西虽然有效,可见效也没那么快,咱们得坚持喝。我要是再找到别的草药,也给你弄来。”
陈若兰鼻子发酸,自己被丈夫照顾得什么也不会,新媳妇一来就张罗着自己的病,还想着法子挣钱给儿子治腿。
她又觉得是丈夫保佑,让她得了一个好儿媳妇。
晚饭,齐嵘学着于春苗的样子嘬着田螺,和嚼甜杆子一样,他被惊艳到了。
原来田螺好吃的秘诀是要先养两天,这样里面的泥沙就吐了出来。炒之前焯水,再用凉水冲了,螺肉就会QQ弹弹,多放辣子多放葱姜,再加点酒,一点腥味也没有。
最最重要的,是把屁股剪了。
作为大哥的好狗腿子,他装了一碟子就往齐冲屋里送。
齐冲没事,在屋里看书。看到一碟子田螺,心想是不是又是于春苗弄的。
在他眼里,于春苗已经不是傻妞了。生活中有了她的气息,也不觉得有多被冒犯。
齐嵘兴奋的说:“嫂子弄的,老好吃了。这玩意儿多的是,咱们可以天天有肉吃了。我吃给你看。”
齐嵘为能教大哥东西而自豪,拿起两个吸了两口。
他示范完又把门关上走了,不关门会挨骂的,他记得清清楚楚。
学着小弟的样子吸了两个田螺,越吃越有味。这个买来的媳妇,好像真不错。
晚上,陈若兰睡前又喝了一碗枇杷叶水。
夜里她照常咳嗽,隔壁的脚步声又响起,母亲咳嗽都是在睡梦中,没人叫醒她她是不知道的。
关门声,脚步声,昏暗的火光。
“啊……!”屋外传来于春苗的尖叫声,油灯的火光也没了。
齐冲瞬间坐起,摸黑起床,他的伤腿还没放下来,屋外就传来了母亲的声音:“春苗,咋了?”
火光重新亮起。
“娘,有蛇~~那么大一条,吓死我了。”
略带哭腔的声音,让齐冲莫名产生了保护欲。他顾不得拿拐,一条右腿跳着就出了门。
“咋了?蛇在哪?”齐冲扶着墙问道。
只见母亲搂着吓得发抖的于春苗安慰着:“没事啊,蛇跑了,不怕不怕。”
完全不接他的话是怎么回事。
于春苗把头靠在陈若兰的肩上,指着后面说:“娘,我怕,你看看,它走了没有。”
齐冲跳到母亲面前,接过油灯说:“我看看。”
于春苗最怕蛇,她小时候被一条菜花蛇咬过,虽然没有毒,但留下了心理阴影。
齐冲蹲在地上,用油灯照了照,可是再远的地方他过不去,一跳油灯就得灭。
陈若兰看出来儿子的不便,想要去拿油灯,于春苗抱着她不让走,“娘,你别走,我…我害怕。”
陈若兰拍着儿媳妇的背,温柔的说:“好,娘不走。”
“嵘儿,起来!”齐冲大声喊了一嗓子,齐嵘迷迷糊糊欸了一声,揉着眼睛就出来了。
齐冲把油灯给小弟说:“她被蛇吓着了,看看那玩意儿还在不在。”
齐嵘拿着一根棍,在屋檐下和院子里走了一圈说:“没看见了。”
于春苗这才离开婆婆的怀抱,试探着转身,瓮声瓮气的问:“真走了?你要不再看看?”
齐嵘听话的又开始巡院。
于春苗这才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在自己身旁,借着月光,能看到他一半脸的轮廓。
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于春苗小心翼翼的问,她有些自责因为自己的胆小,扰了一家人的清梦。
齐冲听着这细细软软的声音,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,他清了清嗓子说:“不是你叫的嘛,我…出来看看。”
于春苗不好意思的说: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吵你睡觉了。”
“没事,一家人嘛,应该的。”齐冲鬼使神差的这么说了一句。
于春苗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,低沉且有磁性。
陈若兰笑而不语,她不插嘴,就让小两口这么说话就挺好。当年她跟丈夫刚说话时也是这样,短促而青涩。
齐嵘刚回来,还没走到三人跟前,陈若兰又交代:“把你嫂子的油灯捡起来。”
陈若兰接过小儿子手里的油灯,打着哈欠对于春苗说:“困了,我送你去睡了,你们也早点睡吧。”
她就这么搂着儿媳妇的肩走了,把两个儿子留在了黑暗中,其中一个还不良于行。
齐嵘愣在那里,感觉母爱被分走了一半。
“愣着干啥,点灯去,给我拿拐。”
齐嵘听着大哥有些严厉的声音,跟刚才与大嫂说话完全两个样。
他感觉大哥的爱也少了一些。
齐冲第二天起来,他出屋了,想到灶房跟大家一起吃早饭。主要是更想看看于春苗,昨晚好奇了一晚上,她该是长什么样。
可灶房里只有齐嵘在吃饭,他看到大哥出来有些惊讶:“大哥,你咋知道娘和嫂子去镇上了?”
齐冲皱着眉头坐下说:“我…我不知道,就是饿了,出来吃饭。”
齐嵘帮着帮大哥盛粥,拿杂粮野菜煎饼,“大哥你快尝尝,嫂子做的饭可好吃了。”
野芥菜黄米粥,芥菜被煮得刚刚好。不像母亲,总是煮过头,别说吃了,闻起来有股猪食味儿。
齐冲云淡风轻的问:“娘跟她去镇上干啥?卖蚬子?你咋不去?”
齐嵘咽下一口粥说:“本来昨天说好是我去的,今早娘又突然不让我去了。说嫂子的衣裳太破,要扯块布给她做衣裳。”
于春苗和婆婆天没亮就出发了,赶在集市人多时占了好位置。陈若兰抽空巡视了一下水产集市,没有一家卖蚬子的。
“春苗,一般这蚬子是八文钱一斤,今天都没卖的,咱们叫十文钱,让人好讲价。”
这是丈夫之前带她来卖山货教她的,独此一家就可以适当抬高价格。
于春苗觉得婆婆还挺会做生意的,她也没做过生意,就全听婆婆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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